關于離開的散文隨筆

　　（一）

　　千花泊岸，萬樹藏鶯，浮世似琴鼓千尋。你落在對岸，羅裙繡粉蕊，半窗斜陽重簾，彩暈落在你的臉上。笑如白梅，清露欲墜。

　　一袖清芬掠翠柳，江水亭邊，拂袖而坐，各執一杯。我在杯中覓你亮如星眸的畫卷，你在杯中涂萬水千山的離意。茶畢，衣袂卷涼，起身，一紙空白鋪在風里。

　　你揮毫潑墨，撫弄春花秋月，染淡逝水濤濤，將歌舞升平的交集一筆裁過，留下無窮無盡的灰白。

　　孤煙頓起，策馬揚塵，裙裾翻星，你的笑如流矢之箭，我一傷不起。

　　“生可以死，死可以生”我的生命再無生機。你怎知，為了等你，我在春天折柳送別一個個近似的背影；為了等你，我把漣滟的夏天等成聽雨的枯荷；為了等你，我把秋色連波的翠煙等成了寒禪的凄鳴；為了等你，我把蝴舞天涯的白雪等成了千里的冰封一片。

　　“后會無期！”聲如洪罄，漠如砧連，寒，散落一地。

　　離開，如此容易！原以為分離總在天邊，原以為疏一段距離你可以把我看得更清。滿目風沙拂亂了雀躍的曾經，歡喜被絕決一點點地撕碎，兵荒馬亂中我棄甲而歸。

　　離開，如此容易！沉默收復了一切的不舍，再一步便是懸崖。笑漸不聞淚輕敲，多情先替無情老。

　　徘徊在你的世界驚慌失措，進退維艱。找你，把自己雕成黑暗中一盞不滅的青燈。

　　（二）

　　那一年我奔赴你秋水長天的初心，一行白鷺，山前雨三點，陌地相逢，意外不易。寒來署往，忘了風煙，忘了喧囂，忘了世情。那一月，你以靈秀之墨柔我無所欲求的冷硬，我以詩酒的年華溫潤你涼薄的視線；那一天我持青云之志，蘸取你的風情，恣意淘盡天華的韻致；那一時你將我本真的貧瘠與枯燥曼妙成金戈鐵馬，高山流水。

　　柳岸堆煙，綽約清波，一幕幕美輪美奐的人生錯綜上演，分不出哪個是你，哪個是我。日子被現實揉皺。眉，落了塵，你孤傲的性情漸浮水面，我的放浪如遇江湖險灘，刀光劍影，各自為政，互不相讓，無意間打亂固有的格局，無所適從的恐懼加緊偷襲，無以招架。

　　至此你以飽滿的行楷書寫我的慌張，想躲；我以草書之峰勾挑你的寒意，直逼。躲在你看不到的地方苦守你的出現，遠處吹來蕭瑟，風滿袖，葉零泥。

　　貪戀，貪近？你愈淡，我越親；你更疏，我更疾，直把你逼入一方池沼，失魂落魄的你，扔劍，退守，千里。

　　感動碎成了感傷，失意撥亂了真意，一不小心傷了漫不經心，流散的情感盡化作三月花底的雨絲濕了全城。

　　相逢一瞬，分離一瞬，你站成別人的風景，再也不觀我的點滴。存在，一度成為一種擺設；錯，成全了天各一方。傷，就此扎在了雙方，離別，誰也不是那個勝者，無意間總是兩敗俱傷。

　　我，注定不能把你守望成獨特的旖旎，亦不能將你完美成今生的永恒。

　　情生，千嬌百媚，情滅，萬念俱灰。想你，是我咽不下的冰冷。

　　傾情難付，壓抑倍增，故將寒涼裝裱成章，于幽寂之門吟蹤覓跡，回首，碧云西；春暖，人未歸。

　　洞不開聚散何義，來去匆匆，紅雨如泣。往事紛至沓來，如夢似幻如謎。你的隱遁從此成為我刻在身上的刺青。天等來了煙雨，而我等不到你。

　　你若不來，我如何離開；你若不在，存在的我只是留白。

　　倦鳥歸林，倚竹枯坐，將相思放逐，流浪成一條無法涉水而過的江河。此岸空山寂寂，落幕，收墨，掩卷，轉身......

　　（三）

　　丹青不啟，早知你意，你許我沉默，沉默于我，無異于長嘯刎頸，我報你絕望的眼神，你一步三回，此去江山各坐，互不相望。怎耐孤單就此瘋長，悲傷如此囂張！

　　一陣凜冽的風如流芳長逝，一襲凄苦的雨如笙歌散盡，黑暗中翻不開你的寒暄，但見你的名字如槐花落盡.....

　　空階滴雨不道離情正苦，幽管吟歆哪管人世別離。

　　“日與夜的纏綿與思念，大多是一個人的戰爭。”一個人的戰爭，掙扎與忐忑怎都是你的凋零。一眶秋水，半壕春夢，昏燭碎雨與誰話秋池？

　　傲放盈盈的你，獨讓我白發叢生，可我還固執地長在過去，無法跨越這季節的鬧劇。歲月如約牽手隔斷了你我，只余下這短暫的一瞬，大概屬于我。一路走走停停而你終是缺席。擬亙古之薄情涼意，蒼海夕照慰平生。

　　春色，連綿無際，不堪把闌干拍遍，直等浣面削發，且把相思煉成半世打坐，以蓮的姿勢閉關，你的一切，不再望眼欲穿！

　　我不懂你，求近；你太懂我，所以才遠。

　　原這樣的來，必這樣的去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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